Discuz! Board

 找回密碼
 立即註冊
搜索
熱搜: 活動 交友 discuz
查看: 1986|回復: 0
打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台湾人民解放阵线─ 70年代左派青年与白色恐怖

[複製鏈接]

2486

主題

2486

帖子

7519

積分

管理員

Rank: 9Rank: 9Rank: 9

積分
7519
跳轉到指定樓層
樓主
發表於 2020-7-8 16:03:34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這是我寫本案的第二篇文章。載於《兩岸犇報》的〈火燒的芳华── 一九七七年「台灣人民解放陣線」案〉更多触及訪查與理解白色可怕的經驗反思。不過焦点意識是一致的,我自恃受訪者也會赞成,最少在「台灣人民解放陣線」的界內可這麼說,目标並非英雄化、個人化,而因此青年自立左腳底按摩墊,傾的可能性與發生的歷史理解為本日和未來的期盼。

匪黨遭破,疑犯落网?

1977年11月6日,選舉月剛開始,斗大的頭版:警總破獲匪黨組織,三名疑犯分別落网。報上說法是,該團體曾於同年1月間向外資廠商投寄恐嚇信件、企圖破壞台灣經濟,又曾於3月間在台北舟山路一帶散發宣傳品、意圖擾亂社會人心,且可能在選舉期間散發傳單以掀社會騷亂、進行暴力陰謀。

最晚在11月28日,海外《台獨月刊》對此登出一篇標題不醒目标文章〈蔣家濫捕大專學生〉提到:「蔣家一贯抓人,均以紅帽子扣上……台灣人要出頭天,除倒蔣、建國一途,再也無可抉擇的餘地。」隔年一、2月號《七十年月》,各有一篇签名李智明[2015年6月9日訪談陳鼓應時,得悉「李智明」為陳鼓應筆名之一。陳鼓應於台大哲學系事务受毒害,後曾參與黨外選舉。]的文章,以11月19日「中壢事务」為布景,強調蔡裕榮等人為蔡洪嬌娥(時為黨外政治人物)的助選員,凸顯本案為國民黨打擊「黨外」,但也語帶保存提到:所謂的匪諜等极可能是隨扣上的帽子。不少疑點未解。撇開警總敲敲打打構成的完善敘事,及當時黨外選舉主流,他們事实做了些什麼?想什麼?1988年戴華光二次減刑出獄前,島內與海外各種聲援不斷,但是「戒嚴時期不當叛亂暨匪諜審判案件補償」风起云涌展開時,本案卻又何故不克不及根当地昭雪?

圖一:1978年仲春號《七十年月》

李智明文章原件(陳鼓應师长教师保藏)

失事了!警總拘系與釣魚

報上提到的三人是戴華光、賴明烈、劉國基。11月1日深夜,戴華光與賴明烈於熟睡中被捕。隔日,劉國基在師大上課時被拐走,鄭道君則在戴華光與賴明烈租屋處遭匿伏特務帶走。審訊不到午时,鄭道君被放了,他謹慎地反覆更換公車,晚上六點多鐘到了蔡裕榮的租屋處,「失事了」,他說。

圖二:戴華光與賴明烈租屋處的巷口

(作者攝於2015年)

蔡裕榮於是開始善後,比方「台灣人民解放陣線」的邀請名單要燒掉,「不克不及讓他們牽涉到」。5日下战书,淡水英專路蔡裕榮租屋處,原在閒聊的二十雙眼睛,看著蔡裕榮被抓。蔡裕榮說「對抗的東西太強大,失事是迟早的問題。看見特務來時先是鬆了口氣,因為好幾天沒睡好了,只是真正計畫的事变都還沒有做」。鄭道君於同日再次被捕,顯然還是被跟蹤了。

6日刚好是宋東文新兵訓練放假,女朋侪帶著報紙來軍營門口,他見著頭條震驚了。宋東文回台北晃了一整週,由於白色可怕的時代教訓,沒有人幫助也想不到還能做什麼,「全国之大,竟想不出能若何逃?逃去哪?」宋說。帶著強烈的波折感與一絲僥倖回營,當夜凌晨4點,部隊以上級借調名義用吉普車層層遞送,宋東文終至保安處地下室渡過56天沒有記錄、不明不白的關押。

阿拉法特的子彈:

怎麼消除狐臭,時事研習社」的思惟之窗

6日報紙上不見其名的蔡裕榮,怙恃都來自台中梧棲。蔡父於二戰末期奉母命逃兵役,戰後憑著台中工業學校學歷在台電找到事情。1955年,蔡裕榮诞生於植滿杜鵑花的「北部火力發電廠」眷舍。

家庭狀況穩定而童年無憂,蔡裕榮成長在擁有夜間照明球場、電影院、福利完美的台電宿舍。即便高峻圍牆的另外一側就是爛泥路的礦村,國小班上也有四周礦村與漁村的同學,他說當時並不迷惑於面前所見。怙恃為了后代教诲著想而舉家搬往台北,升學競爭的壓迫感卻使蔡裕榮開始回避。蔡裕榮想在茫茫人海中與眾分歧,不讀教科書倒讀了不少存在主義,他笑說「想來荒謬」,並非真被吸引而想深刻理解,以是「從來看不懂」。

不太用功仍考上大學,蔡裕榮記得1974年入學時,被「時事研習社」招生處一幅阿拉法特背著整排子彈的畫像吸引。最初感覺只是「很酷」,但聽宋東文談巴勒斯坦建國運動覺得颇有興趣。蔡裕榮回忆,當時晓得以色列,卻從沒想過阿拉伯世界的問題,心中隱隱覺得終於可以擺脫家中滿櫃子的存在主義書籍。愛讀史地卻因為數理成績較好而報考理工科,此時算是「碰到本身的興趣」他說。

圖三:淡江時期宋東文(右)

與蔡裕榮(左)(宋東文师长教师保藏)

根據蔡裕榮,若是不是緊接著與社團搭档互相激勵的時日,也不會检讨理所當然的人生。為解答面前的台灣社會,蔡裕榮們寻求理論可能性,世界開始顛倒。蔡裕榮幼時认识的漁村、礦村,和外公众的農忙,八斗子與瑞芳,反過來成為社團同學上山下鄉做調查的基礎,及大四期間幫蔡洪嬌娥跑選區的條件。

轉化與复活:

眷村不良少年的躍升

當時的社長宋東文生於1955年,來自台中的職訓隊后里新村。直到考上台中一中初中部前,每次考試都第一位。但宋東文說,老實認份的父親以「自謀糊口」被軍隊镌汰後長期在外事情,母親又久癌離世,家裡不能不將更小的倆弟妹送往育幼院,導致少年時代的內心深感暗中與壓抑。

宋東文外宿台中後,功課直落,初中勉強畢業便隨考上乐成大學的兄長到台南讀南二中。高中時日多混彈子房、冰果室,但是也懵懵懂懂地在成大宿舍聽哥哥與同學們論時事,接觸了《自由中國》、《大學雜誌》等異議雜誌。他記得,報紙頭條是美軍越戰近況,成大宿舍裡則聽反戰音樂、高談美國大學生的反戰運動。高三時又混不下去了,宋東文只好再轉到台中一所名不見經傳的私立高中,1973年考上淡江東語系。

宋東文談當時糊口,是沒有但愿的「困」的感覺。他覺得本身進淡江前是帶有類似於「惡少」習性的眷村反叛小鬼,此中有生長環境的身分,也有本身的責任。家中協調付出讓宋東文上大學,但他的課業還是不可。宋東文回憶當時,也在找人生标的目的,「不晓得將來的前途在哪裡」,故有些反社會的生理。

進大學後改變了他的人生。宋東文說「重要在知識面」,青少年時期的昏暗、慘綠、意義不明的叛逆,由於同好間因好辯轉成的鬆散朋侪圈,加之學長們的氣氛传染,奠立了思惟基進化的基礎。升大二時,宋東文沒想太多便接下幾已名存時亡的「時研社」。

圖四:宋東文(右)

與時事研習社招生(宋東文师长教师供给)

互相激勵试探前途,

社團思惟邁向左傾

淡江學生圈裡,學長蘇名宇曾因同班同學林守一触及「成大共產黨」案(1971年之政治案件)而被抓過幾天。「成大案」的吳俊宏凑巧是宋東文之兄的成大同學,宋東文模糊晓得這件事。學生間流傳的誇炫式英雄傳說,卻產生無意間的影響。

宋東文與蔡裕榮們,最先出於青年反叛,在強烈的反共氛圍裡,覺得既然要反共,得先晓得什麼是共產主義、社會主義,於是開始「背面閱讀」反共宣傳文件與書籍。從正当書刊開始,讀多了反而覺得共產主義的原文說得比較有事理,「很轻易就接管了」蔡裕榮說。時值文化大革命,宋東文與蔡裕榮們閱讀至多的也是「文革思惟」。

浪漫心境引導试探,1974年至1975年間約是時研社的左傾醞釀期。大夥各憑本领采集書刊,除正当的「反共」文集,也溜進「東亞钻研中间」偷印,或主動找上陳鼓應商借,也從王津平(時為淡江大學教師)的「文理書店」半買半送获得書刊,還有同學自製短波收音機學得文革歌曲。當時他們已讀過《人民日報》、《紅旗雜誌》等報刊,及《列寧全集》、《毛選》、《共產黨宣言》、《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等一手理論质料。宋東文回憶,閱讀〈共產黨員的修養〉時感動於劉少奇所講的人類高級狀態,「本身會想一想做那種人」。知識促使宋東文們與自我做鬥爭,接著便想學習群眾組織與地下鬥爭的法子,「運用列寧的方法組織起來」。

學校裡的氣氛仍顯思惟封閉,只能颇有限地创建了難免有些幼稚的抱负,宋東文與蔡裕榮回憶著。思惟左轉的過程,有賴配合成長與互相影響,蔡裕榮強調「每個人都有本身的轉變,很難說是特定一個人影響其别人」。通過耗時的互相批評,蔡裕榮與宋東文們漸從時事討論走向具體社會關懷行動,再透過阐发國際局勢,思虑中國當下苦難的本源和中國的未來。

蔡裕榮感嘆,雖知社會上有政治犯,但不敢也沒有法子找。對當時的蔡裕榮與宋東文們而言,只覺得既然時研社可以有社會主義的设法,則理當有其他气力存在,不過都維持著低調與隱蔽。1976年已歷蔣介石過世後的大赦,陳映真與蘇慶黎們籌劃的《夏潮》創刊,蔡裕榮與宋東文們察覺了,直闖雜誌社「想尋找革命」,卻被提示不要再去了。「我們口無遮攔,真以為回到祖國了,像在本身社團內部似的說話。但這裡被嚴密監控,還可能有特務滲透」蔡裕榮說。

1976年也是劉建修(1950年月「郵電案」受難人)與陳明忠們二進宮的那一年,局勢仍險,蔡裕榮與宋東文們與台灣左派系譜的歷史擦身而過。但在彭歌、余光中攻訐《夏潮》系、圍剿鄉土文學的1977年,「時研社」仍出於信赖而无邪地自立動員,抱著過期《夏潮》如數家珍,在當年大學聯考時向陪考家長兜销。

社團行動:

論壇、組織、上山下鄉、助選

蔡裕榮大3、宋東文大四時,時研社的思惟狀態已向左傾。據蔡裕榮說,雖然沒有共識與結論可以「怎麼做」,但社會主義的認識共識已构成。「讀書」讓蔡裕榮與宋東文們覺得,「就是要把資同族給打下來」。

雖然宋東文憶及「學生社團自己做不了什麼事变」,熱血沸騰想貢獻气力卻沒有前途,但時研社確實有很多校內與校外活動,某些遺忘的插曲亦對日後台灣社會有影響。

蔡裕榮入淡江時的大學錄取率僅「26.83%」,他說當時考上大學好像天之驕子,加之長期的「避開政治」觀念,大學生除課業就是文康活動。蔡裕榮與宋東文們對大專校園风行的服務隊感覺不滿,認為只是「上山帶小朋侪、發揮愛心,然後談戀愛」。於是,雖然也參與服務隊,卻是成心識地試圖在參與過程中物色幹部,或擴張群眾。由於沒有經驗,能契合的人亦未几,他倆坦言「都失敗了」。到了蔡裕榮大三時,時研社已自行想像舉辦文革式的上山下鄉,先假「三民主義在台灣」之名辦校內討論會,再前去農村、漁村、礦村做調查訪問。時研社自行舉辦的上山下鄉同樣沒有具體功效,但1977年8月初,宋東文與蔡裕榮們認識了戴華光們之後,也帶賴明烈去七堵的礦村,隨後統整质料發表〈三合礦工無家可歸〉一文於《夏潮》(1977年9月1日第三卷第三期),翔實揭穿基隆李建興家属获得礦權以致轉移地皮的過程,提出礦工的苦境。

圖五:〈三合礦工無家可歸〉原文

圖六:宋東文(右二)

參加山地服務隊(宋東文师长教师供给)

蔡裕榮大二時,通過蔡憲崇(蔡洪嬌娥子)介紹,時研社參與了郭雨新在淡水的競選活動,影響蔡裕榮與宋東文們的思惟發展。蔡裕榮说起事後內部檢討,談到選舉雖有民主形象,罵國民黨也很利落索性,但「若是沒有錢,要怎麼宣傳理念讓人理解?」他們總結「這是資本主義的民主,資同族才有能力選,而資同族在國民黨眼前还是小巫見大巫,以是我們彻底沒想走選舉的路」。

因為创建了友谊,蔡憲崇的母親蔡洪嬌娥於1977年投入縣議員選舉時,又找上蔡裕榮,即判決書所謂「意圖破壞選舉」的源頭。蔡裕榮认识瑞芳一帶,由他騎摩托車勘查地形、物色樁腳、放置宣傳計畫,並將戶籍遷至英專路住處以合适當時「助選員」的法定需求。蔡裕榮也找賴明烈參與開會,但是賴明烈沒有登記助選員。

处所議員的文宣較弱,蔡裕榮與賴明烈們確實但愿能主筆政見。蔡裕榮強調「台灣人民解放陣線內部雖然討論過傳單問題,畢竟選舉宣傳與我們的宣傳纷歧樣,只有擅改她的文宣,或真正影響蔡洪嬌娥、說服她採用台灣人民解放陣線的意見。無論若何還沒有開始試,也不晓得是不是有辦法影響,就案發了」。蔡裕榮於審訊時避重就輕,「我說我們想要夾傳單,就是我們主動」,目标是防止蔡洪嬌娥牽連入獄,事實上蔡洪嬌娥也真不晓得。

蔡裕榮與宋東文們與王津平的来往中,王津平會介紹演講者,並時而傳遞校方「盯上」的动静來。蔡裕榮暗示,王津平主編《淡江周刊》時期,在淡江大學也起了必定的帶動感化,影響很多學生。

蔡裕榮大三時,常在《淡江周刊》發表文章的李雙澤找上時研社社員周威仲,說想在演唱會上拋出「唱我們本身的歌」的議題。蔡裕榮說,因為認同「唱本身的歌」的社會意義,便去暱稱「動物園」的李雙澤賃居處商議。眾人討論,覺得台下學生即便不喜歡也不見得敢公開倒彩,就決定放置人發動起鬨,再放置人禁止。「李雙澤說他會帶可樂瓶上台,唱到〈國父紀念歌〉時,我們就開始噓他」。事先放置與後來的發展一致,時研社幫忙佈置現場、動員了二十位摆布的焦点幹部擔任正反雙方。蔡裕榮們被捕後,在《淡江周刊》的推波助瀾下,可樂瓶事务逐漸釀成台灣「民歌運動」的起點。

蔡裕榮與宋東文們检讨大學生的糊口,覺得本身所讀的私立學校學費也不算低,對許多家庭而言負擔不小,於是想到建立「工讀生聯誼會」。「當時除家教就沒什麼打工機會,窮人家的小孩很是辛劳」蔡裕榮說。「工讀生聯誼會」目标是把家道較窮的人整合起來,幫忙找事情、獎學金,或薪資集體議價等各方面服務。這極多是1950年月白色可怕肅清後,台灣最先的大學生自發勞動權益團體。但是課外組組長不许,給蔡裕榮的来由是「大學生不成以組工會」,故無疾而終。

回憶青年期,蔡裕榮與宋東文們亦覺不無青澀。晓得要對抗統治機器,但「與勞苦大眾站在一块儿」卻沒這麼簡單。由於社團屡次活動都引发校方壓制,他們也自知是校方的眼中釘。或許因為當局僅視之學糊口動,或因成員篩選嚴、察覺嫌疑就驅逐,一向沒出大事卻也可能早被盯上了。

颱風夜裡電話響:

兩股青年气力交會

1977年7月尾,「薇拉颱風」來襲。蔡裕榮應在8月1日前去苗栗暑期實習,卻受天候阻。當晚宋東文來了電話,說「你馬上過來」。蔡裕榮当即出門搭上計程車。

8月1日稍早,期待参军當兵的宋東文和另位社團社員在台北公館一帶閒逛,巧遇鄭道君在賣書。鄭道君與蔡裕榮同屆考上淡江,也参加了時研社,故他們認識。鄭道君在淡江沒讀多久就轉學至師大。鄭道君與戴華光、賴明烈們賣的,恰是宋東文們愛讀的《夏潮》雜誌與政治相關書籍,「讀書布景、知識布景一樣、政治傾向一樣,很聊得來」,宋東文說。聊沒幾句就收攤,逕至戴華光與賴明烈租屋處。晚上十點多,蔡裕榮趕到了,一夥人徹夜談至隔天午时。宋東文回忆「這幾個人給我的感覺是有實踐能力,晓得本身在幹什麼,并且敢冒風險」。8月1日至11月1日,相識僅三個月,而「台灣人民解放陣線」正式宣誓建立時,宋東文已参军新訓。

蘋果的滋味:

農村小孩轉向政治經濟批评

戴華光們常在公館、師大一帶賣書,用賴明烈的摩托車載貨。賴明烈1950年生於嘉義市郊的農村,至1970年考上「文化學院」為止,課餘就得下田忙農。「…平原綠疇、風起雲湧的天然景觀給予了我愛好自由,喜愛面對現實環境的世界觀」賴明烈在後來的教職員自傳中如斯寫著。

圖七:賴明烈於嘉義老家,

後方書櫃上層為《馬恩全集》(作者攝於2016年)

賴明烈從小察覺同村人的家庭處境差異,進嘉義市讀小學後,更感城裡工人后辈糊口困難。小時候玩尪仔標(紙牌),見到上頭印著承平天國的故事,也隱約懷疑農村迷信,「農村人感覺到問題,卻沒有前途」。為什麼從小察覺到不服等?什麼時候開始感覺要用科學態度面對世事?賴明烈說「不曉得」。

讀嘉義輔仁中學時,從同學處获得一本《文星》雜誌,賴明烈第一次發現「原來有這種聲音,原來可以這樣批评」,但當時並不睬解知識間的殊異。印象最深的反而是高中畢業時閱讀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多福》,充滿浪漫抱负主義的思惟性文學著作在心中起了漣漪。

社會广泛認為考上大學才能脫農、脫困、改變命運,對賴明烈而言卻是脫離家庭約束、獨立糊口。據賴明烈,甫上台北便把農村老爸寄來的錢省吃儉用,去牯嶺街補齊《文星》,「并且開始閱讀寫實小說」。農村印記不斷回返、與知識相照。閱讀黃春明寫宜蘭農村的小說時很能同理,但讀到〈蘋果的滋味〉所描写的外商嘴臉「應該也起了必定思惟激化感化」,賴明烈琢磨說。當兵時,週末借住戴國光家,聽戴國光談起參與服務隊到雲林沿海的見聞,也当即使賴明烈想起老家會在收割季節請來雲林農民幫忙收割。南部收获早又較窮的鄉鎮會組割稻隊,一起北上賺工錢,賴明烈晓得「台灣農村四處是這樣低微的人,比本身窮困的人太多了。」

國際政治與現實引領著

文藝與讀書傾向

賴明烈高中畢業前後,即宋東文在台南時,是世界性的「反越戰」潮,但賴明烈到台北後才漸受餘波影響。台北的藝文活動,解放了賴明烈的視聽。在嘉義時便愛聽古典音樂,由於接办文化學院「聆音社」,社團活動時認識了戴國光、劉國基,由戴國光介紹反戰音樂,就開始以「聆音社」為平台意識地推廣。也因戴國光,賴明烈晓得了義大利新寫實主義電影。學生圈通過交际官小孩或僑生,获得禁制的書刊或其他文藝作品,暗里流傳資訊。

意大利新写实主义片子

《偷自行车的人》

导演:维托里奥·德·西卡

賴明烈愛思虑,因選修倫理學的課而修接觸羅素、殷海光的哲學;通過劉國基介紹,則漸轉而閱讀無当局主義,如克魯泡特金、巴枯寧的論著。賴明烈思惟左轉後,反顧學習經驗,察覺早年閱讀的自由主義本質上的缺点,「他們是先成绩本身,但我認為個人以外同時要有群體的观点,有時得自我犧牲」他說。

圖八:(由左至右)龍紹瑞、賴明烈、蔡裕榮近照。

紹瑞亦為當時時研社成員。(筆者攝於勞動黨黨部)

賴明烈與劉國基都憶及,尼克森與日本辅弼田中角荣分別於1971年、1972年訪問中國大陸,及退出聯合國後何去何從、釣魚台事务等,都是當時學生圈討論重點。劉國基且說1972年上海公報對他衝擊最大,「『中美關係正常化』對身在台灣的我們到底意謂什麼?是必須思虑的事变。」除國際問題,1971年「成大共產黨案」、台大哲學系事务,直到1977年被捕前「鄉土文學論戰」,賴明烈們都略有所聞。

賴明烈是由文學啟蒙的,從而關心身邊的小人物,再步入歷史與哲學,以是他很反感國民黨文人打手打擊鄉土文學。賴明烈是以做出對比,「國民黨透過黨國體制壓制人民,產生不少不公不義」,以是覺得站在國民黨身邊的右派知識分子是反動、掉队,相較之下「左派、共產黨人走向延安,不吝跟舊社會、舊勢力決裂,就深得我心」。

1974年當兵前的暑假,賴明烈找来由不回家種田了,在輔大圖書館大量閱讀左派書籍,更深養成國際主義的理念。

舊書攤的蛛網

繫起了人們的關係

賴明烈的弟弟讀輔大,劉國基大二時也轉學輔大,故賴明烈待在輔大圖書館。劉國基1953年生於台中大肚,其父曾在戰爭末年輾轉當上台中刑務所的梭巡補、帶囚犯到海南島蓋機場,日本戰敗後又隔了幾年,才與搭档設法自行回台,歸鄉務農。

圖九:劉國基(左)近照。右為蔡裕榮(作者攝)

劉父後來又開雜貨店賣農藥,劉國基親見工業化過程中的農村變遷,農村越來越窮,「父親不願意跟鄉親追討,就賠了很多」他說。上大學時,家中賣田才讓他讀完書,姊姊們則是當時鄉下女孩的广泛命運,小學讀完就去紡織廠當女工。劉國基的母親是彰化二林人,據他說,外婆會帶行乞者上桌吃飯,母親會邀村中較窮的鄰居來過年,這對劉國基的同等觀有初萌感化。

考試機器的小齒輪順利上進入台中一中,擔任「校刊社」主編之一時,劉國基自謂還沒有社會主義、寫實主義的認識,卻因「不想讓校刊只是校內學生的作文簿,但愿能成為與社會有連結的文學類雜誌」,於是聯繫上台中的文藝圈。包含「笠詩社」、「創世紀詩社」、「幼獅」等都是邀請對象,劉國基因此熟識部分成員。

劉國基愛逛台中公園旁舊書攤,也常去中一中旁「美國新聞處」。他記得,舊書攤老闆丁穎(詩人)會把不敢公開賣的書刊留給他看,如1930年月左翼文學,魯迅、巴金、茅盾,或外國人家裡流往舊書攤的各種雜誌。劉國基自行填回台灣報紙「開天窗」的新聞,忌讳的知識引發內心辯證。

通過丁穎認識書友王曉波,開啟劉國基北上讀大學後的一段友誼。甫上文化法文系,结交敏捷、選上法文系會長,閒暇時則常與王曉波饮酒谈天。在近身「保釣運動」的王曉波家中,高中時便迷惑「國民黨為什麼沒有辦法保護釣魚台?」的劉國基,閱讀各種美國「保釣運動」戰報、期刊,對世界局勢、民族復興、社會現實的認識,復往前跨。

此路欠亨:

實習跑船開啟戴華光的路程

1976年,劉國基考上輔大法文所,賴明烈甫退伍,某日在戴國光家裡見了戴華光。戴華光為戴國光之兄,約生於1950年。戴父坎坷來台後,輾轉任職國防部總政治部上校組訓官。戴家也是以搬過幾次家,最後落腳台北市自主新村。

糊口在反共氣氛的社會中,少年戴華光覺得,父親桌上《三民主義》講習质料是習以為常地無所謂,沒所謂影響。年歲漸長,無所不在的「保密防諜、人人有責、谨慎匪諜就在你身邊」的口號、標語,倒成為了壓抑之源。直到考上中國海專,戴華光突因心境放鬆而有了讀書興趣,舉凡軍事、哲學、歷史都讀。據戴華光說,真实的影響卻在1971年海專結業前的實習。

1971年台灣「退出聯合國」,即賴明烈大2、劉國基高三,戴華光在跑船時「聽到动静」、「遭到震動」。與此同時,戴華光在曼谷、馬尼拉的華埠看見牆上塗刷的盡是「蔣幫」、「蔣匪」,驚覺從小被塑造的「蔣公」居然「不再是民族救星、世界偉人」。戴華光也記得最少兩次送水泥到越南峴港,看著開舢板來卸貨的越南人都是女工,他質疑「汉子都去哪裡了?難道都去當兵兵戈了?」每到峴港就會有美軍兵士上船鉴戒,入夜沒多久就戒嚴。越戰如带路石,掀起內心激浪。因為讀海專期間考上救生員、常去YMCA的營隊打工,故美語講得還行,戴華光便嘗試與美軍谈天。美軍多半口說「為了幫助別人免於被共產黨的獨裁專制政權奴役」,但聊得越多也發現「不少美軍也不想來,想回家」,那麼「這場戰爭事实為誰?為了什麼?」戴華光問。

經歷總合使戴華光覺得「觸動靈魂與思維」,推著他思虑「事实誰是?誰非?誰是真正為人民的正義一方?」下船後,「把我弄到此外一個标的目的去了」戴說。為了弄清晰原形,他轉而冒死閱讀中國歷史,特別是中國近代史。戴華光也嘗試透過國關中间的朋侪尋找資料,對方說內部人員才能閱讀。來自軍種單位混雜的軍眷村,戴華光有謹慎與警覺,他摸索著卻「再也找不下去了」,每當迫近原形就是「此路欠亨、此路欠亨、此路欠亨……无论怎麼找,就是此路欠亨」。

在「中美關係正常化」

的氣氛中从新認識中國

戴華光暫時去找事情謀生,但沒有放棄寻求原形。直到三姊戴小華(旅外知名華人作家,2017年新作《忽如歸》有論及本案)一封「想不想到外國讀書」的來信,戴華光考慮後決定完成本身本來的願望。他仍謹慎地選擇考科、學校。赴美後,戴華光翻遍本身學校與鄰近學校的圖書館,也去舊金山華埠的書店,或如洛杉磯長灘街上的二手書店,借書、買書,中英文都找。

僅僅一學年的大量閱讀,戴華光自學湊出分歧於台灣所學的近代史。特别《毛澤東選集》幫助很大,戴華光「連著看了好幾天,一篇又一篇,一遍又一遍,看完後簡體字也全認患了」。當時是北京與美國建交的前夕,戴華光也接觸了直接來自中國大陸的质料,如《南征北戰》、《上甘岭》……等電影或書籍。

警總說他在美國受「共黨分子」影響,戴華光則說,「只是聽了謝偉志(John Service)一場演講。」并且警總說詞裡有抵牾,判決書同時說戴華光囑吳恆海前去香港與中共聯繫,戴華光問「如果然的在美國聯繫到中共,又何须再去香港聯繫?」再者,台灣人民解放陣線「幾個人算是一块儿事情,沒有誰上誰下的權力關係,是以也沒有誰指揮誰」戴華光說。

透過史料、檔案、回憶錄,戴華光發現蔣介石僅僅為了個人长处,而在奪取政權的门路上用盡不忠不義的手腕。戴華光现在仍果決毅堅地強調,兩個最重要的例子:「不義,孫中山主動聯共,蔣介石卻仗軍權突襲,不計其數地坑殺共產黨黨員及非共產黨的工農联盟軍;不忠,蔣介石口說信奉《三民主義》,但孫中山說『聯合世界上以平期待我之民族』,蔣介石聯合的卻是美國、日本、德國這樣的帝國主義或法西斯政權。」别的,戴華光也从新認識美國霸權的突起,及美國在國際上的政治操弄,「難怪在臺灣難以接觸原形」,戴華光把事变想清晰了,决然決定回台造反。

台灣人民解放陣線與思惟的喜悅

戴華光、劉國基、賴明烈谋面後,很快切入主題且有共識。包含美國帝國主義與國際局勢之問題、民气上的崇洋媚外,和現實上由於外企工廠進駐造成嚴重環境污染,和外商對台灣的經濟剝削、台灣工人的勞苦現況……。「我們覺得應該做點事变」劉國基說。賴明烈則說,「要以布爾什維克的观点自我約束與強化行動」。

台灣人民解放陣線誕生了,劉國基強調,「台灣」兩字讓不少台獨誤以為是同路人,但真正意義在於「我們是台灣本土的人民,我們認為統一是我們的權利。我們要自立、自覺的發起,進行統一」。正如世界範圍內其他第三世界地區反對帝國主義的各種「解放陣線」組織,「人民解放陣線」自己就有左派意涵,「統一.共產主義」劉國基總結說。

為推廣设法,戴華光們決定賣書。觀察對方選的書,尋找理念类似者。賴明烈特別说起「書」的气力就足讓國民黨惧怕,「以是1950年月以來的白色可怕裡不少人只看書就被抓」。雖然不會當場談太多,「但確實沒有足夠防備」賴說。賴明烈也還有另外一條至今未暴光的賣書線。正如蔡裕榮與宋東文們在「時研社」互相激勵成長,戴華光、劉國基與賴明烈們結交後許也配合躍進。恰如劉國基介紹賴明烈從「無当局主義」讀往「科學的社會主義」,賴明烈也覺得賣書就如傳播好思惟。加上當時「有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心境」使賴明烈每個禮拜騎摩托車載書賣,「無怨無悔,回忆起來都覺得不成思議」。其後,賴明烈趁母校有缺,回建築系任助教,接著又為便利活動而與戴華光商議,租下他們被捕時的房間。

揭發國民黨的台獨陰謀!

組織很快就有了行動。劉國基與戴華光們確實签名「台灣人民解放陣線」在台大校園、舟山路一帶散發傳單。檔案局今朝保留之「物證」,如〈此路欠亨!朋侪們,快停下來,想想….〉、〈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揭發國民黨的台獨陰謀〉之內容,完备重現了他們當時的觀點:國民黨殘部竄入台灣與帝國主義勾結、剝削台灣人民,故應覺醒,運用人民的伶俐,解放台灣、回歸社會主義祖國的懷抱。戴華光們也用同樣签名,往大使館跟外資企業寄信。劉國基與戴華光也曾在美國新聞處圖書室夾藏傳單。

圖十:〈此路欠亨〉傳單原件

(蔡裕榮师长教师申請檔案所得)

圖十一:〈一個民族‧一個國家〉

傳單影本(蔡裕榮师长教师申請檔案所得)

根據「國家平安局」編號0678的會議機密文件〈現階段國家平安情勢與尽力标的目的〉(筆者無意間於舊書攤購得),當局起碼在1977年6月就注重了戴華光們的行動。國安局已「預知」:可能操纵民國六十六年末的五項公職人員選舉製造種種政治事务。

1977年8月,戴華光們與蔡裕榮們碰頭後,戴華光曾與蔡裕榮論及「炸藥」。蔡裕榮說他否認「製作炸藥」,但從未否認「尋找炸藥」。蔡裕榮說判決書上「炸藥配方」不是他的,但「炸藥配方沒什麼了不得,圖書館裡面隨便找都有,關鍵是不成能获得管束质料」。蔡裕榮決定去他所认识的礦村詢問,回來後还没有與戴華光見面就案發。理應只有蔡裕榮本身晓得的事,入獄後卻有人探聽,但也沒有影響判刑。

全都是「首謀」:

1970年月左派自立青年的匯聚

為確立黨綱、黨章,正式宣誓前討論了一天一晚上。不過劉國基此時不在。蔡裕榮回顾當時文件說,思惟本是成長的過程,「有些字句存在左傾幼稚病是很正常的」。檔案局保留的黨綱中有「打垮國民黨買辦、打垮帝國主義、兩岸統1、社會主義」幾要點,與戴華光仨最初的共識附近。蔡裕榮解釋,「无论主觀上怎麼想,台灣社會確實是在美國帝國主義宰制下。即便經濟起飛,外部制約是很真實的存在。大陸的社會也在美國帝國主義冷戰封鎖的惡劣環境下,才變得老苍生刻苦」,以是他們要改變這個現實。

戴華光們長成於1960年月末至1970初,宋東文與蔡裕榮們長成於1970年月中的前段至1970年月中後期,總合起來反应了1970年月近十年的現實。世界範圍的動盪牽動臺灣內部變化,牽引青年們思惟震盪,最終走到一块儿。還原此脈絡,則判決書或輿論將戴華光訛為「首謀」是不公允的,對戴華光不公,對其别人也不公。戴華光也說,「若是在法庭上爭先恐後指責別人,不就一塊兒倒霉嗎?」但「今天,我說每個人都是主謀」。

他們的思惟偶尔构成,質地誠有異,但青年匯聚復互相成長,互助具备必定性。世界觀轉變,世界顛倒回來。特務就是不懂,劉國基便記得獄中時常被問到「土生土長的幾個人為什麼會親共?為什麼會想跟大陸統一?」據說蔣經國十分困擾,「但我們與中共的關係就只有思惟上的」劉說。

摘鋒專案:招認不牽連

確實的表露缘由仍不明(另可參考戴小華密斯《忽如歸》的考據)。11月1昼夜裡,賴明烈憶及,警總於深夜破門而入,也由隔邻房間的陽台爬過來包圍。特務們從戴華光與賴明烈的羅斯福路租屋處搜走好幾車的東西,包含書籍、傳單、油印機、打字機、炸藥配方、及「台灣人民解放陣線」之黨章、黨綱、誓詞。故他們都說,「該有東西都有了」無所謂承認不承認。

本案相關受難人碰到的都是疲勞審訊。宋東文是以感嘆「記憶不要太好」,「若是你記憶好,被偵訊時就是你跟本身的記憶在對抗」,以是也不愛回憶這些旧事。宋東文回忆,審問時第一句話就聽不懂:「政治解決?還是法令解決?」他發現本身的鬥爭知識顯然淺薄。

圖十二:在檔案局文件中發現了無關案情的24人名單,或許反应當局所圖(蔡裕榮师长教师申請檔案所得)

戴華光說,關在地下室「二十四個小時一向開著燈不讓你睡覺。他們三班輪流不绝詢問。你頭一低,一打盹,就將你打醒,推醒。」但本日解密的筆錄居然只有少许幾份。劉國基與蔡裕榮也都提到,筆錄劃押都在審訊數天後,顯然是織好案情再來索簽名。「若是看完筆錄說我們串供,其實串供的是審訊人員」蔡裕榮說。蔡裕榮回忆,審訊過程問的都是周邊資訊,證明社團沒有被滲透。今天看來或許最麻煩的「證詞」是,為了不要牽連入獄,問訊時說了些别人的壞話。但「台灣人民解放陣線」交接完了卻未遏制審問。不知何以,陳鼓應、王曉波、王津平、蘇慶黎……等多人都是調查重點,未有結果前又突然遏制這些訊問。

1978年1月8日,宋東文的姊姊與女友來保安處接人。臨走前,保安處軍官說「宋東文,外界謠傳我們拘系了你,你出去絕對不克不及這樣說」,並请求簽下切結書。宋東文现在就在保安處,他對「謠傳」兩字印象深入。宋東文此後轉往警總直屬的團管區就近监视,再半年送回新兵訓練中间至退伍。除宋東文,還有不少無關者也被捕,但都找不到記錄。

1978年1月17日宣判前後,「台灣人民解放陣線」又佔據報紙版面好幾天,卻以「獲從輕發落」告結:戴華光、賴明烈、劉國基已達「二條一」,實際判刑為無期、15年、12年;鄭道君、蔡裕榮是「二條五」、吳恆海「二條三」,皆传染感动三年。針對報紙宣傳說他們「臉色發白」、「發抖」,當事人现在都哭笑不得。戴華光說聽判決時雖然不是開心,但最少想著「怎麼還死不了呢?」

圖十三:軍方報紙《青年戰士報》

1978年1月12日第三版

圖十四:《中心日報》1978年1月18日第三版

蔡裕榮關在土城時,與專辦此案的特務頭子戴廣武「當同學」,聽說些許細節。戴廣武提到了跨單位聯合小組,應為檔案中所見「摘鋒專案」,據說本要擴大偵辦,乃至送了一百多人的名單到蔣經國手上。戴廣武還说起海外營救造成必定的壓力,美國大使館派員進保安處觀看審訊也引发蔣經國不滿。最終蔣經國下條子改輕判、縮小打擊面,彷佛也是對於1970年月末美國「人權交际」的回應:強調宣傳、組織輿論、科學辦案。炸藥的事不追了,「企圖綁架」的事則由警總定調降為「僅擬議罢了」而不入罪。

圖十五:交际部有關本案的情資匯報

(蔡裕榮师长教师申請檔案所得)

「綠島大學」時的思惟與行動

蔡裕榮三年都在土城,恰遇1950年月政治犯失眠貼片,劉建修。蔡裕榮通過劉建修的口述與筆記,接上了白色可怕的歷史,並且有系統地學習了歷史唯物的辯證哲學觀。蔡裕榮在獄中時,也從反共新聞聽聞文革結束後的中國近況。本不知若何反應,但與劉建修討論後,謹記「世界的變革不是一蹴可及」,應該辯證对待中國近代史發展。蔡裕榮說,「社會主義就要人民幸福快樂,應該是集體主義與個人主義的辯證統一。確實文化大革命前期有些不樂見的事,但還是得回到1949年以後的中國百廢待興,國民黨與帝國主義環伺的歷史實況,才能理解初期為何那樣發展,進而晓得怎麼改,必要長期視野以客觀对待」。

圖十六:1985年賴明烈师长教师

於綠島的世界人權日紀念書(賴明烈师长教师供给)

賴明烈也在綠島上課。到綠島時,「成大共產黨的人已經和林書揚有些活動」,林書揚每晚來到賴明烈的區看電視,年輕人坐在兩側假裝看電視,其實討論著監獄鬥爭、時事阐发、哲學理論。賴明烈入獄前的自立學習是以更往系統性、唯物的标的目的收拾,也接上了原為白色可怕所整肅的地下黨史。

戴華光們在綠島也不安受制。賴明烈保留多份絕食宣言與抗議書,包含1985年12月10日世界人權日、1987年6月24日抗議制訂國安法的絕食抗議書等。1985年3月,劉國基絕食请求回家奔喪時,同案賴明烈、戴華光也聲援他。母親過世後,劉國基再次絕食,獄方卻告诉「你已經不歸綠島監獄管了」。沒多久,劉國基、賴明烈因解嚴而減刑出獄。

浦島太郎的憂悒:

獄後社會關係變化

蔡裕榮與宋東文們從未脫離本来的社會關係,時研社同學也常去土城仁教所面會。賴明烈、劉國基出獄沒多久就有老政治犯來接觸與慰問。賴明烈的印象中,無論統、獨都來拜訪,回到台北更是經常有飯局。杭立武、陳菊也分別拜訪賴飄眉,明烈,賴明烈但愿他們先慰問情況更欠好的人。

對劉國基而言,社會關係崩溃及人際關係奇异變化的感觸較大。獄後,劉父已亡,家中還有母親喪事的陰霾。沒多久,王拓帶著慰問金去大肚找劉國基,再載劉國基去台中市拜訪別的老同學。回程時,讀過台中一中的劉國基原想自行搭車回大肚,卻發現舊車站不見了,又找不到新車站,「坐了九年九個月的牢,心裡特別有種波折感,連怎麼回家都不晓得」,劉國基說感觉到「『浦島太郎』的蒼涼與悲痛」。

復歸平靜與長期監控

戴華光於1988年二度減刑出獄,同年末前去大陸,後假寓本籍,遠離了政治並且自力更生糊口著。劉國基與賴明烈與宋東文們,在解嚴後的局勢下,以复活代的面孔分別捲入了左派統一派的群體。宋東文與蔡裕榮现在還在第一線戰場。

圖十七:聲援戴華光減刑的聲明,

1988年(王曉波保藏)

宋東文退伍前,總不按期有人詢問放假時做了些什麼。退伍換過幾家貿易公司,1983年創業攢了一點錢,有能力捐钱,也就更受「重視」;他記得1988年前後有回與蘇慶黎通話言及金錢,隔天就有差人上門抄身份證。

數年政治糊口後,1992年劉國基考取台大新聞所,奇异地收不到報到單。1995年,劉國基在《遠見雜誌》參與的「新台灣人」專題榮獲金頂獎,國家平安局卻

施壓雜誌社不準他寫文章。由於台北市調處的吳○○一向找吃飯、唱卡拉OK、探动静,劉國基不胜其擾,故再考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的博士班,遠離台灣。

賴明烈因家中身分,1993年離開勞動黨。1994年至1996年間,賴明烈借住弟弟家中,不時發生破窗而入,「翻箱倒櫃,但裡面的東西都沒有丟」。「市長已經是陳水扁了,還是這麼幹」賴說。其後轉商至親戚的家属公司,差人仍按期到辦公室找賴明烈問話,直到1997年,興許是承認了賴明烈已遠離政治圈,直接的騷擾漸斷。

蔡裕榮也碰到騷擾。1988年換事情,毗鄰的同事說「我寫了你兩年的週記」。2003年陳水扁當總統期間,再次換事情,公司考核室一名國安局上校退休的經理對他說「老蔡啊!其實我是支撑你們的」,蔡裕榮只有回他「我們是什麼?」跟得最緊的則是一名曾○○,凡當蔡裕榮換事情就會出現,直到2007年後才消散。

引刀成一快,肝膽兩崑崙

现在回忆,沒有一個人後悔。他們意見类似,認為有社會抵牾就必定會爆發。蔡裕榮回忆,個人的生命對人類歷史而言颇有限,但最少尽力成為歷史脈動參與者與見證者,「跟著歷史海潮同進,在浪尖上看到了夸姣的風景」。賴明烈也類似地說「個人歷史實在不是很首要」。

據賴明烈,獄中時雖然相互防范,怕被「做掉」,但監獄鬥爭在必定水平上可以統、獨互助,因為「大师都想著台灣什麼時候能夠解嚴?什麼時候能夠出去大幹一場?」劉國基也記得王幸男、林弘宣等人藉面會幫忙將絕食动静傳出綠島,楊金海、施明德等人也曾協助。非國民黨的統獨互助,亦作濤浪升沉。风起云涌的街頭運動時期,比方1988年5月20日,賴明烈正在勞動黨中心黨部,陳菊打電話說「這邊很是剧烈,鬧得很是大,你趕緊過來」。賴明烈思考,除分歧立場导致事後歷史書寫之異、記憶有別,但現實上「台灣工人的內部抵牾已經被轉移到國際上去了」,以是他認為跳出島內的國際主義角度思虑还是首要的。除獄中鬥爭與街頭,也有別的東西真正決定人與人之關係,欠好說。

别的,每位都還提抵家人。戴華光們的身世脈絡分歧,在1970年月循線找往台灣社會抵牾本源時被鎮壓了。掘往社會構造深處的抵当,歷來都受到整肅,社會從而繼續運轉著。家人們於此種時局中,未必理解戴華光們。戴華光們,或蔡裕榮與宋東文們,不力图家人全然理解,但耿懷家人們所受之責與難。庞大的壓迫不是大家之事,鎮壓以各種方法順著社會網絡向外滲透,是故,戴華光們對怙恃姐妹兄弟難以言喻的感念,也映出了冷冽鬥爭外表下的溫暖質地。

注:2017/03定稿 2017/05 再修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帖 登錄 | 立即註冊

本版積分規則

Archiver|手機版|小黑屋|台灣茵蝶智能機器人論壇  

屏東當舖當舖, 汽車借款, 堆高機, 三峽當舖房屋二胎小額借款支票貼現支票借錢台北保全, 防盜楊梅當舖台北網頁設計, 台北借錢, 台北當舖, 新竹黃金典當禮品, 贈品機關廚餘回收, 未上市股票未上市伍德低溫合金, 台北當舖, 台北招牌設計, 支票借錢, polo衫, 團體服, 隆乳, 爪蓋, 沙發工廠飲水機, 消脂針, 未上市, 水彩, 白內障, 黑桑葚乾, 提升免疫力, 空壓機, 封口機壯陽藥, 台中搬家, 台中搬家公司, 基隆汽車借款 沙發, 多囊性卵巢症候群不孕症未上市信用卡換現金刷卡換現金T shirt邱大睿邱大睿, 悠遊卡套, 珍珠奶茶, 童顏針滑鼠墊, 翻譯社, 屋頂漏水修繕, 沙發, 貓抓皮沙發, 瘦臉, 樹林當舖,, 運彩場中運動彩券場中台灣運動彩券首頁運動彩券單場運彩單場運動彩場中投注場中投注表場中投注時間表場中投注時刻表台灣運彩足球賠率台灣運彩場中歐冠杯, 歐冠杯決賽, 歐冠盃, 歐冠盃投注, L型沙發雙人床墊, 獨立筒沙發, 貓抓皮沙發, 24小時當舖, 團體制服, Polo衫,

GMT+8, 2024-11-22 03:51 , Processed in 0.077303 second(s), 4 queries , File On.

Powered by Discuz! X3.3

© 2001-2017 Comsenz Inc.

快速回復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